“是你？”

被拷著上了警車後，看著坐在車裏的何甜甜，唐沛微微驚訝了一下，隨後嘴角就浮現出一絲冷笑。

“怪不得。”

他笑著搖搖頭，動作有些大，被身旁兩個警察制止後，嘲諷般哼了一聲，道：“千算萬算，算漏了你和警察居然是一夥的。栽在你手裏，算我倒黴。”

說完，他直勾勾盯著何甜甜，仰身坐在了座位上，臉上一派坦然。仿佛對於被抓這件事，根本沒有一絲的懼意。

那目光像是毒蛇滑過身上，冷冰冰鹹膩膩，何甜甜被他盯得渾身發涼，頭一次發現居然還有這麽惡心的目光。她下意識挪了挪身子。

“你要是不那麽貪心，廖雨俜被解救之後，你就該早點躲起來，說不定還能多快活幾天。居然還想著再來害我，警察不抓你抓誰，怪就怪你太貪心，怪就怪你禽獸不如。”

何甜甜語氣硬邦邦的，想到唐沛曾經做過的壞事，她已經沒有再跟唐沛平靜對話的心情了。

“哼……哼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
唐沛連連冷笑，將何甜甜從上打下打量一遍。

何甜甜被他看得十分惱火，惱怒道：“你看什麽！”

唐沛沒回答，只是笑著道：“看你！看你這種骯臟的女人，我對你掏心掏肺，你就到外面找別的男人！你回來那天我就該把你綁起來，就像對待廖雨俜那樣，幫你從內到外清洗幹凈，你說好不好？哈哈哈……真是可惜了……”

這話一出，何甜甜當即想到廖雨俜身上遭受過的一切。

多鮮活的一個女孩子。

或許以前那幾個女孩兒，是真的背叛了唐沛，可廖雨俜呢？

被司機侵害是她的錯嗎？

這家夥居然那樣對待她，鮮血淋漓的下身，昭示著眼前這個男人曾經做過的一切！是怎樣變態的處女情結才讓他做出這些，簡直是喪心病狂。

何甜甜氣的，起身往唐沛臉上狠狠甩了兩巴掌。

很快，警車就到了海市公安局。

時間已經很晚了，唐沛被押解下去後，何甜甜就不準備在警局裏繼續待著了。臨走之前，還把高敏宋霞兩人又交還給了譚林。

譚林微微楞了一下，笑道：“算了，你不想要她們也正常，這兩個水平確實不合格，居然三言兩語就被你勸退了。也是這回行事比較倉促，這才從那邊隨便抓了兩個見習期還沒過的人充壯丁，下次……”

校門口的事，譚林早就知道了。

當時沒說什麽，心裏卻很不自在，畢竟兩個人都是他要過來保護何甜甜的，結果做事那麽不靠譜，僅憑一份聊天記錄就信了何甜甜的話。

雖然聊天記錄是真的，兩人沒有釀成大禍，但這樣的人顯然還是不合格的

一見他是想歪了，何甜甜連忙道：“跟她們沒關系，她們保護的很好，主要是唐沛已經被抓到了，我就不需要人保護了。留著也是浪費人才，她們也不容易，譚局長可別為難她們。”

國安局這種地方，離何甜甜的生活其實很遠。

聽說裏面的人都分三六九等，按能力排行。兩個人還這麽年輕，能進去已經很不容易了，看著又傻傻的，可別因為她的關系，最後被刷下來，那就是她的罪過了。

譚林略一思考，點點頭，答應了下來。

唐沛被抓後不久，警局的人就對他進行了例行的審問。

除了廖雨俜和死亡司機的案件外，警方順著何甜甜提供的那幾張照片信息，特意去調查了之前三名前女友的死亡案件。

三人的死亡案件中，除了被掐死的短發女孩兒因為死相可疑，被警局立案了以外，另外兩樁案件竟然全部被定性為自殺。根據一些熟人的證詞，當時兩人死亡後，種種跡象確實都表明兩人是主動求死。

由於時間久遠，當時又未立案，許多證據已經不可查。

但只要一想到她們的身份，同是唐沛的前女友，並且長相極其相似，警方毫不遲疑，立即將此定性為連環殺人案，準備逐一向唐沛得到證實。

被提審時，一開始唐沛還吊兒郎當的，對警官們顯得十分輕蔑。

但是，等王榮元將紅衣女人的照片遞到他面前時，唐沛整個人的狀態立刻就變了。他慌亂地將照片從眼前的桌子上撥開，視線也轉移到其他地方，甚至根本不敢看上面的女人一眼。

王榮元和周圍幾個審問的盡管對視一眼，心裏頓時就有數了。

譚局就是厲害啊！居然猜對了。

看來這個紅衣女人，果然是個突破口。

“說說吧，你為什麽殺了她？”

王榮元道：“我們既然把這三個人都找出來，對她們的死亡原因就已經進行了一系列調查。她們三個死亡方式不同，但是死因卻出奇的相似，都跟前男友有關。這幾個前男友，你應該都認識，而且很仇視吧？”

依照三個女人身邊熟人的說法，她們都是因為前男友去世的。

紅衣女人，也就是羅紅櫻，在男友因重病去世的當晚，受不了打擊跳樓身亡；

瘦弱女孩兒名叫姜波，受不了唐沛的脾氣，跟他分手後不久有了新男友，結果新男友因車禍意外身亡，她乍然聞聽噩耗受驚過度，當晚竟然也跳湖自殺了。

至於短發女孩兒女孩兒林秋魚，據她同學的說法，當時在跟唐沛交往的同時，她還腳踏兩只船；

好笑的是，她的新男友同樣腳踏兩只船，死因據當時的說法，是林秋魚發現了男友的奸情，上門理論時兩人情緒失控。林秋魚被男友活活掐死，在她死後，男友驚懼害怕下跟著跳了樓。

差不多都是殉情而死，貓膩實在太大了。

警方甚至合理懷疑，除了三個女人之外，三個男人的死因也有待考證，其中人為的因素應該更大些。

尤其是第一個紅衣女人羅紅櫻。

唐沛被捕後，警局又進行了一番調查，根據身邊人的說法，在他十五歲之前，唐沛一直是私生子的狀態，根本沒進唐家，唐家的人也不承認唐沛的存在。

唐沛的親媽以前在夜店工作，工作並不正經，跟唐父也是在夜店裏認識的。

打著傍大款的主意，一夜風流後瞞著生下了唐沛，結果沒等兒子得到承認，唐媽就生病早早去世了。

羅紅櫻是唐媽小姐妹的女兒，小姐妹難產而死，為了她留下的那點財產，唐媽就將羅紅櫻抱來做了養女。她比唐沛大了七歲，十五歲之前，兩人都是跟著唐媽姓羅。

親媽死時唐沛才七八歲，羅紅櫻也才還是個未成年小女孩兒，姐弟倆相依為命，羅紅櫻已經要擔負起養家的責任，一邊照顧弟弟一邊賺錢。

除了一張臉外，她沒有別的本事，再加上耳濡目染，羅紅櫻很快步入親媽和唐媽的後塵，到夜店找了份工作。

等唐沛發達了以後，羅紅櫻不用再做老工作，原本可以洗白一番重新生活的，可她回頭又找了老相識。那個病死的男友，同樣也是在夜店裏認識的。

這就很有意思了。

一開始，從何甜甜口中得知真相時，譚林對紅衣女人有過許多猜測。

但這種種的猜測，卻都跟“情”有關。

他以為，紅衣女人可能是唐沛曾經的女友，只不過背叛了唐沛、或者唐沛本身身體有毛病，這才產生了變態的心理，對交往過的幾任女友都用盡手段來折磨。

可查到羅紅櫻的身份後，顯然事情並不是這樣。

譚林疑惑，王榮元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。唐沛一開始並不願意說，一連折騰了半個多月，他才總算吐口了。

唐沛生活的環境很覆雜。

他懂事沒多久，就從鄰居和認識的人罵聲中知道，他媽是個表子。

一開始唐媽想著唐父會來認子，加上家裏還有兩個孩子，唐媽還十分收斂，從不會把客人帶回家來。

但是時間越過越久，大約唐沛三四歲的時候，久等等不來唐父，唐媽終於死心。再加上她年齡大了，皮肉生意並不是那麽好做，上一趟旅館還要多花錢，她本性極為自私，這下子連家裏的孩子都不顧，直接將客人帶到了家裏。

唐沛童年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成的。

隔壁房間裏惡心的動靜，客人對他拳打腳踢來發洩怒火，甚至還有客人對小小的羅紅櫻動手動腳……種種的情況，都讓他對男女之間這種行為產生了深深的厭惡和抗拒。

隨著認回的希望越來越渺茫，唐媽對唐沛的厭惡也越來越深，偶有心情不好的時候，她就會對唐沛拳打腳踢，把他狠狠揍上一頓。

這種情況下，姐姐羅紅櫻是他唯一的溫暖。

每當唐媽或者客人揍人時，只要羅紅櫻在旁邊，都會替弟弟攔著。長久下來，唐沛對羅紅櫻產生了深深的依賴，比對任何人都要深重的依賴。

那種依賴，究竟是親情還是愛，即便到了後來羅紅櫻死，唐沛都沒有弄清楚。

她就像是生活中一個溫暖的符號，唐沛不允許她有任何損害。

變故也是發生在羅紅櫻身上。

十五六歲時，羅紅櫻長開了，家計艱難，唐媽又好喝酒吸煙，動輒就是大筆支出，家裏總是入不敷出。唐媽就動了歪心思，想要讓養女去接客。

唐沛當然不同意，可他那時候只是個小孩子，在家裏根本沒有說話的地兒，唐媽決定的事，他完全改變不了。

唐沛就是那時候，第一次動了殺人的念頭。

他厭惡這個女人，打他，惡心他，現在又要賣了姐姐換錢。

於是，在一次唐媽喝醉後，趁著羅紅櫻不在，唐沛掰開唐媽的嘴，把整整五瓶的白酒灌進了她的肚子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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